流转之年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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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3/3页)

见伯安这么问。

    「应该吧……」我硬是挤了几个字给他。

    那是我第一次搭救护车,我记得我在救护车上差点就哭了出来。

    一个男护士问我电话,说要帮我叫父母来医院。我摇摇头,说不用,其实心里想的是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爸爸跟mama。

    我断了两颗牙齿,都是在后排的,脸肿得跟含着小笼包没吞下去一样的肿,还有右眼上方的额头破了之外,没什么大伤害,不过身上很多地方都被球棒跟棍子打到肿胀瘀血,要一段时间才会消肿。

    伯安的状况跟我差不多,只是他的头没破罢了。

    最惨的是育佐,可怜的英雄主义。

    我还记得警察在医院问我们话的时候,育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医生说他的状况比较严重,身上有很多地方要检查,所以不适合做笔录,然后就把他连病床一起拉走了。

    我们根本就没想到育佐的伤会有多严重,一直到我们看见汪mama跟汪爸爸很着急的跑到医院来,听医生讲没两句汪mama就哭倒在汪爸爸怀里的样子,我跟伯安才对知道事情大条了。

    育佐的左手断了,肋骨裂了三根,左手无名指跟食指也断了。他的背也缝了十六针,右手也缝了十六针。

    白色的制服变成红色的,白色的眼眶也变成红色的。

    育佐的mama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而育佐的表情痛苦地在纠结着。

    他的额头都是汗,他的脸上都是水。

    他在哭,也在忍。

    只是那当下,我分不出他到底是在忍着痛?还是忍着心里的恐惧呢?

    穿过rou的针和线在一条深红色的开口上来回穿梭,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针的样子,是半弧形的。

    后来我们曾经讨论过,如果那天没有跑掉的话,我们会怎么样?

    但是沉默了很久,没有人说话。

    我想,我们那当下都知道,如果没有跑掉,我们一定会怎么样。

    但我们其实都更知道,如果没有育佐挡着撞球间的后门,如果警察没有那么碰巧出现在转角,我们三个,可能会被打到残废。

    这样。

    伯安的爸爸当天来医院看伯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恐怖。伯安跟我说他爸爸很生气,我说看得出来。然后过没几天就有警察带着打我们的那个流氓跟他的meimei到我家来道歉,还买了很多补品跟水果,还有一叠钱。

    当然他们道歉的不只是我家,还有育佐家跟伯安家。

    我后来一直说伯安的爸爸是黑道大哥,伯安还是不承认,「要我说几次?我爸是生意人!」他总是这么说。

    我们因为在校外打架各被记了两支大过,又因为没去课后辅导蹺课被老师用「行为不检」的罪名记了两支警告。这些都是我们回学校之后才知道的,在那之前,我跟伯安在家里休息了一个礼拜没去上课。而育佐则休息了一个多月,他来学校的时候,手还是打着石膏的。

    「要多久才能拆石膏?」伯安问他。

    「不知道,医生说看復原跟復健的状况。」育佐说。

    「育佐,对不起。」

    「干嘛对不起?」

    「如果那天我听子谦的话赶快离开那里,你就不会这样了。」他指着育佐的石膏说。

    育佐看了看伯安,然后笑着说,「我没办法跟你说没关係,但是不要有下一次了,拜託。」

    听完,我跟伯安笑了出来,「下一次叫伯安殿后,我们先跑。」我说。

    几个月之后,育佐的石膏拿掉了。手的活动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他说断掉的那两根手指头没以前灵活。

    长大之后,偶尔想起这件事,还是会觉得当年真的很幼稚。

    因为我们真的觉得,倒下的不是那个老大,而是我们的青春。

    *倒下的不是那个老大,而是我们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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