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追捕猎物之瞳/灰烬寂境/饥婴吻乳/少女形状的婴孩 (第1/3页)

    天上都是眼睛。

    肿大、布满失常血丝的眼睛，眼白向下拉扯，以凝聚涣散破碎的瞳光，无所语、无所求，只是那样“看着”……就那样看着它们的猎物。

    泛着食人野兽般金红色的眼珠有时rou颤一下，脓液般的湿光弥漫在眼rou上。每只眼睛都很大，线条曲折，如同绘制时手腕痛抖的邪神画像。

    灰晦的云海里裂起更多的眼珠，原本只是雾影云纹的地方，那烟影突然变成活的，整个曲纹似眼帘下顶动的眼珠圆痕般动起来，然后张开眼睛。

    它们看到了猎物。将那俊美腴健的猎物嚼吃殆尽，大概也只是半饱，但它们会很喜欢。这窒息的幻境由纸钱灰烬造就一般，流动着寂静又肮脏的灰烬浓水，整体就是一个沉默的魔神，只有庞大的意志在默默流淌。

    暴食之前打量猎物的、浸透恐怖情欲的意志……

    吕布再也受不了这亦真亦幻的压迫。他的心腔里仿佛灌满了带刺的砂石，将心肺摩得千疮百孔。所谓呼吸，简直是在这伤痕累累的、混着恐惧与悲哀的心rou上，透过无数细小撕裂的伤口硬挤气息。

    他还是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徒手扣住硬湿的水泽泥地，勉强翻过身来，终于将窒在喉口的苦血咳出来。

    “咳咳……！”

    吕布惶然抬首，双臂后撑艰抬身形，肌rou鼓起浑健线条，肤rou上细小血脉凸跳毕现，那般强力却渗透冷汗。

    他猛转视线，向遥黯无边的灰空发疯般地看去。眼睛……他感到天上全都是眼睛。线条扭裂的、金红色的涣散眼睛。虽然此刻他并没有看见它们，只有冷寂的阴云涌动无尽，但是那些眼睛已经钻进了吕布的心里。

    不远处传来一声虚弱的马嘶。吕布神思凛然，只觉骨子里注满冷水般，强烈的寒痛弥漫全身。他艰难站起，走到坍倒巨山般横卧于地的赤兔身边。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倒下的战马，它们庞大的脖颈会僵死垂断，瘫开的四肢再也无力动起。

    赤兔还不至于丧命，但这无双神骏虚弱到必须以类似死掉的姿势卧下，这也足够惊心。吕布抬起残挂臂甲的手，宽糙的手掌抚摸着它的脖鬃，冷冽的眼目里含着柔和的哀色。

    “等我聚起心力，感知蝉儿……蝉儿留给我的内丹。灵功内丹应该会破开魔氛，指引出路。”

    赤兔低声喷吐鼻息。吕布垂身，深深靠在骏马身上，短暂地彼此抚慰。寂寥的灰烬无声弥漫着，却无一点触体留痕。这是魔氛蕴含的生命意志撤尽后留下的尸冢，是否天道真正毁灭后，余下的也是这样漫长的空寂？

    吕布喘息片刻，刚撑起满是伤痕的身体，残裂的断甲虚悬在身，身形大半赤裸，受着遍地苦冷水气的侵袭。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踏水之声，如兽奔乱溅，惊慌却十足有力，蕴着满天地乱撞似的狂乱意味。

    吕布骤然警觉，再寥寂脆弱的猛虎一旦凝起威势，仍然能咬断敌手的咽喉。他赫然侧身，撑起臂膀，颤着手去摸斜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

    画戟已被水露浸得如冰，触握湿滑仿佛受到微妙腐蚀。吕布一手护按心胸，以感脏腑轻跳，却觉始终蔓延游走在全身的寒侵之气，已浓至痛痒悸颤，活物般的水意到处轻轻撕咬。

    yin毒……被魔氛侵染后无法拔除、经年更烈的yin毒，又在发作了。

    吕布苦笑一声，颤颤咬牙，拼命集起臂力，试图拔起方天画戟。他眼看漫天灰烬似成活体，飘摇漫卷合成模糊人形。那人影连一点稍平地面都不肯找，硬是照着满地泥水乱踩乱踏，慌不择路般奔走，却渐渐朝他的方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