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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九 (第2/2页)
是也痛极?
空空荡荡,没有人应。
他便笑,觉得自己真是魔怔,怎么对着这种东西问这种问题。
仰头看见茫茫的雾,空气里的雾气太足,几乎要凝出水迹,触在脸上冰凉湿腻。
这样潮湿的水意让阴不负后知后觉想起来,此情此景,确实应该是要哭才对。
哭这草木虫鱼,哭这山川风雨,哭这日月星辰。
要痛痛快快的、撕心裂肺的哭,哭到头晕气短、眼前发黑,哭到呕出怨气郁气、呕出心肝脾肺,最好能眼皮一闭直接哭死过去。
阴不负伸手抹了把脸,脸上冷冷凉凉,却没什么水迹。他实在是一滴泪都掉不出来,于是五官拼拼凑凑,挂在脸上的便还是笑。
算了,他想。
笑便笑吧,要接人回家,确实是要高兴点才是。
阴不负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手上动作也不停。
他立起招魂蟠,从怀里拿出骆枕匣原先留给他的头发点燃了放在地上,跪在地上将身子压下去。
第一拜,先问日月星辰,四方天地——
可曾见过迷失于此的魂灵?
月隐日沉,天地寂静,无物回应。
第二拜,又问草木山溪,凄风苦雨,鸟兽虫鱼——
可曾见过迷失于此的魂灵?
雨丝轻轻,簌簌虫鸣,有什么东西被牵引着过来,附在纸人身上。
第三拜,算是谢草木有灵,谢风雨有情。
阴不负看着纸人动起来,又伸手在浸着血的土地上画着什么东西,嘴里念起古老的禁术咒语。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归来随我去。
天一点点亮起来。
阴不负收拾好一地的狼藉,将那大纸人珍而重之地卷进卷轴,一步一步往回走,消失在雾里。
收敛尸骨实在是来不及。
更何况要想从七零八落的碎骨烂rou里凑出一个完整的人形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也没有意义。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这样一桩冤案,不能就这样被揭过去;这样一群忠义之士,不该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被遗弃消磨在这片土地。
阴不负要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即使现在他还毫无头绪。
迢迢归途,茫茫雾气。
阴不负在一片大雾里看见一个熟悉的人,那人正一步一步往北边去。
阴不负停下脚步,看着雾中的青色人影,问那个人说:“先生,你要往哪里去?”
“我要往北边去......”那人也看见了他,停下脚步来扶着树续了口气,像是笑着一样对他说:“我要往北边去,去做一出...大戏......”
两个人站在将散的雾里,遥遥对上眼。
也不是毫无头绪。
先生原先是这支军队的军师,先生也见不得这样的事情。
他只需要相信先生的智计,再为先生出一份力。
阴不负这样想,点点指尖,一只纸鸟飞到青衣书生手里——
“先生,我要回关城里。先生过去了记得给我传讯,我也要出一份力。”
走到城门下的时候正好出太阳,驱散了些清晨的寒意和雾气。
阴不负仰头去看,看见好大一轮红日挂在那里。
边地的日月永远都是这样分明。
永远高悬如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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