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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诸相非相 (第4/4页)
,开口问道:“白夜是谁?” “是我的弟弟。”白起似是连这个名字都很爱惜,并不轻易提及,说起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点柔和的笑,道:“我们许久未见了,希望他一切安好。” 凌肖重复了一遍:“你的弟弟。”他又问:“他现在在哪儿?” 白起的动作一顿,良久,道:“我不知道。在我八岁那年,他被我的父亲带走了,从此不知去向。” “所以,”凌肖说:“你是个连弟弟都保护不了的哥哥。真没用。” 白起没有反驳,只静静地折纸。凌肖冷眼看着,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祈愿:“只欠东风。”看了片刻,突然将这张纸揉成一团,另写一句:“功成。” 这也不够。他又一次揉成纸团,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张纸了。白起折好了纸船,正站在一旁静静等待,那双琥珀色的杏眼被绑带挡住,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唇,晚风吹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凌肖心想,说不准,白起才是我的劫难。他为这个想法半是释然半感愤恨,一个人若是明确知道自己的死劫生在何处,那定然是十分幸运的,但如果这死劫无解可依,那又叫人深感苍天不公,老天爷,若你不肯放过我,又何苦告诉我!这般想着,凌肖又生出一点杀意,只要白起死了,他自然就有了破局的法子,然而,然而…… 凌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他手腕微动,如游龙走蛇,一气呵成地写道:“白起,凌肖。” 两个名字并列在一起,他搁下笔。 白起没有问凌肖的祈愿是什么,他们的纸船放在了同一盏河灯上,顺流而下,漂向远方,白起望着点点灯火,突然说道:“我以前……上元节的时候,和我弟弟一起放过天灯,同现在一样,像是看到了许许多多星子。” 上元夜,灯如昼,临清宗并不避世,山脚下热闹非凡,自是有许多人下山玩乐。白起与白夜各拿着一个糖画,另一只手被温苒牵着,走在呼喊叫卖的街上,只觉得哪哪儿都有意思。 那说书人讲的故事,正是说一名门正派的大小姐下山游历,被江湖侠客所救,历经艰难险阻,终于修得正果,可歌可泣。温苒只听了一段便面红耳赤,匆匆离开,带着两个活宝去看舞狮表演,直到两人都玩累了,白夜躺她怀里打起了呵欠,才见得白焜下山。 那晚,父亲对母亲到底在说什么,白起已经记不全了。他和小夜吃了许多平日里山上没有的美食,又买了许多零碎玩意儿,还从山下的孩子那里学来了许多游戏,过得实在充实。最重要的是,父亲难得与他亲近,将困倦的他抱在怀里,一下下抚着背,也许这是他人生中最为安宁的时刻。 他听到父亲低沉的笑声,道:“你若不喜欢,明儿我便派人去提醒一番,不可篡改旁人的经历当说书。” 又听到母亲说:“那怎么行?他们说书人,说的可不都是旁人的经历。我只是……哎呀,不同你说了。” 阁楼上,许多人在放天灯,温苒也挑了两盏,交由他与弟弟放飞。白起勉强睁开困顿的眼,看着那抹火光越飞越高,乘风直上,晚风拂面,如母亲的清风剑气一般温柔。他坠入梦境,落在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弟弟安详的睡颜,以及黑暗中的点点灯火。 水面上,一叶扁舟划桨漂过,穿梭在河灯之间,景象安静祥和。一个人影走出船舱,弯下腰,伸手从水中捞出一盏灯。灯心烛光闪烁,支开的花瓣里两只纸船挨在一起,甚是可爱。 那人慢条斯理地拆开纸船,悠悠深夜里,传来若有似无的一声轻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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