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之茫茫渡_半生-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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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生-8 (第3/3页)

:“这个方子柜上也用过,确实能压着潮期,只是寻常不能多用。伤身之后,需得下温补的药再补回来,长久之用,更是不妥,潮期久抑,总有压不住的时候。”

    风逍遥盯着他的眼睛:“会如何?”

    那大夫摇摇头:“到那时,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中元节的河灯,静静流淌在桃源的支流中。树上挂了半明半暗的灯笼,照得系了写着祈愿的布条飘舞。

    人们来来去去,父母牵着儿女,兄弟前后相继,离火无忌望着那盏灯渐渐漂向了远处,他站在树下,望着河流对岸的人群。

    面具遮住了神情,树下的昏暗和不时离开的人、经过的人,把他藏在一片缭乱的背景之中。他站在树下,看着男人在河边蹲下来,小心的把河灯放入沉黑的水中,那盏灯,忽闪的像一只眼睛,闪烁着对亡妻的思念,静静和其他的灯汇流成庞大沉默的思念,流向遥远的彼端。

    离火无忌转过身,站在树下,深深吸了口气。他已经转过身,自然不能再回头去看了。

    对于高手来说,目光的掠过都会引起警惕。但中元节是伤感的日子,那么多人经过,看着河灯,和看着放河灯的人,有什么不同呢?

    离火无忌慢慢朝啸刃峰的方向走去。

    忽明忽暗的光远去了,黑暗更能描摹男人的轮廓。戚寒雨一点也不像大师兄,大师兄的脾气永远是那么坏,神色还是那么冷淡阴郁,一年都不会笑一次的样子,眉心早就覆满了皱痕,离火无忌摇了摇头,胡子,比去年也长了一些,那双眼睛,他却没能看清。

    大师兄的眼睛永远是坚定的,但西江横棹的眼睛,那些冷漠又深重的失望,像是把所有人都关在门外了。

    离火无忌停了下来,有轻微的信香从旁边飘了过来,他看向树林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小师弟就在附近么?总不至于谈崩了,连声招呼都不想打,都特意等在这里了。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离火无忌迟疑了一下,视线从树林掠向身后,粗布衣衫先入了眼睛,而后,就是那双熟悉的、热切又冷漠的眼睛,深深的,牢牢的钉住他。

    “无忧——”

    离火无忌一阵晕眩,深深吸了口气,将面具取了下来。

    “大师兄,”离火无忌怔怔道:“怎么了?”

    西江横棹站在他面前,神色是迟疑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离火无忌难以抑制的浮起浓烈的喜悦,这喜悦激烈的冲过他冷漠的眼睛,浮上点点光色。笑容拱起嘴角,不容他一贯那样沉静温和的样子,纵然抬手取了面具,真正能拿走面具的,拿走真的面具的,只有这个人。

    “你是……来……”离火无忌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他那样欢喜,好似欢喜成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微微低了低头:“大师兄,你说话吧,我说不出来了。”

    “天元抡魁,是又要开始了?”西江横棹涩声说:“你知不知道?”

    离火无忌沸腾的欢喜被拉了一把,他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息:“是。我想应该是胜儿去……胜儿是我的儿子,刚刚分化成天元。”

    西江横棹闻言,沉默了下去。

    离火无忌本来想说,戚寒雨其实也很出色,在这一代里,戚寒雨如今能拔个头筹。但大师兄也许不想听这些,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大师兄一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去天元抡魁,那还是别再说这些话好了。

    “风逍遥,还有你,”西江横棹问得很艰难:“你们不想阻止么?”

    离火无忌摇了摇头:“大师兄,就算输了,我们也会保护他的。”他说出这句话,心中也是一痛,面上却是笑着:“小师弟很有本事,我也不差,何况,他不去,以后别人也会说他枉为天元。他是刀宗唯一适龄的天元,去不去早就是定下了的。”

    失望像雾气一样缭绕上来,西江横棹慢慢闭上眼睛,那些细碎的光消失了。寒冷覆上了夜里孤寂的山道,离火无忌悄然藏起微微发抖的手,指甲掐进了掌心,他明目张胆不知收敛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只有这一刻,只有这一回,以后再也没有了。

    “大师兄,”离火无忌轻声道:“这些年不见,你还是一点不变。”

    西江横棹睁开眼睛,重新望向他,那双掩不住痛苦和失望的眼睛里,蒙上了重重雾气遮掩,他那样落魄,却依然没有麻木,像一根冷硬的枯木不知电击雷劈的苦楚,硬挺挺的站在那里。

    “你也没变,”西江横棹道:“以后别再放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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