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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怀疑 (第1/1页)
46.怀疑
迟钝的鱼,终于在香饵被夺走后、痴愣愣地发现空荡荡的银钩。
串联那晚喝醉的记忆,泛上龙舌兰的咸涩,少年闭了闭眼。
陆鹤璋…是十年前来的陆家。
十九岁的少年,不大会说中文,他那时总是沉默蛰伏、瘦骨如山,近乎病态的苍白,隐隐可见皮肤下的血管青筋。
神情冷淡又陌生,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
老太太那时年轻、身子骨硬朗,还撑得起陆家,只是凭空多了这么大个儿子,多数时候,仅在人前僵笑。
人后,直骂“丧门星”。
十九岁的丧门星,由着当年陆老爷子请来的老师教导,洗髓重塑。
学习中文、礼仪,商贾之道。
逢人便夸是天纵奇才,生来承衣钵、做生意的料子。
他在陆家住了三年,陆蜇至今记得第一次交锋——
自己那时刚比桌高一点点,昂着头,警惕地堤防。
彼时,陆鹤璋正低头,慢条斯理地翻书页,俊秀眉眼褪去了惯有的倦淡,不说话时有几分矜傲。
光线在他眼睫下投下层淡淡的影子,似有所察觉,眼眸轻抬,余光似有似无地瞥。
一大一小,在半空中对视。
“你是谁呀?”
对方看着他,涵养极好地蹲下身,面容清冷。
“或许是…你的叔叔?”
仅从外表、年纪判断,几乎差了一辈。
比起叔叔,更像是哥哥。
陆蜇踌躇着,叫了声“小叔叔”。
这一叫,就是十年。
十岁的陆蜇,理不清家中错杂的关系。
他只知父亲兀生出个混血的兄弟,家中风波横生,只能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罪魁祸首在三年后死于心力衰竭,手指着陆鹤璋、咽下最后一口气。
外面几家,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老爷子老糊涂了,活了大半辈子。临了、最舍不下的居然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也有人说,那颤抖、肿大的关节,指证的其实是害死自己的凶手。
前者,陆家不认。
后者,并无证据。
陆蜇倒不如陆老太太那般徒增怨毒,他原与故去的爷爷感情便不亲厚,更妄谈学了半吊子花肚肠、败光股份的父亲——
陆家往上数一辈,只陆鹤璋一人撑得起这个家。
不给他,小辈只够挥霍,日后也是树倒猢狲散。
更何况,随着年龄渐长,陆鹤璋并未表露出任何娶妻、生子的意愿。
纵有野心,难以为继。
陆家上下,连同陆蜇一处,都沉沉地长舒口气。
陆蜇还记得自己年前,刚替男人说过话——
“小叔不是那种人。”
他孤零零地,像一只离群索居的病鹤。
睥睨漠视、儒雅斯文。
陆鹤璋是哪种人呢?
他隐藏得太好,他看不透。
他从来都不知道。
少年下颚咬得紧紧的,眼里笼了层暗色。
“奶奶。”陆蜇坐进了阴影里,看不清真切的表情,只觉冷淡阴鸯。
一墙之隔,春风劲生。
“您跟我说说…小叔来陆家之前的事吧。”
放在过去,少年一向、连提都不肯提的。
只在当下,他强调。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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