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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世界B//

    那双碧绿的眼睛慢慢睁开，似乎被房间的亮光刺激，眼角迅速积上泪水。哥哥下意识想要抬手揉眼睛，叶阿塞米没有放手，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唔……？”他缓缓转头看向叶阿塞米，眼神空洞没有焦点，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哥哥。”叶阿塞米轻柔地叫着他，眯眼笑着，脸蹭着他的手。

    “……”哥哥张了下嘴，喉咙里发出一些含糊的气息，没说出话，像是还很难受。嘴巴状似艰难地张合了几下，他又闭上眼，眉头紧皱，另一只手抬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

    “哥哥？”

    哥哥一头卷曲的短发被他自己抓得乱糟糟的。他把手撑在头上，似乎思考了一下，又睁眼看向叶阿塞米。在叶阿塞米开口询问之前，他迅速探起身，手扶着叶阿塞米的脸，轻轻吻了她一下。

    冷不丁被亲，叶阿塞米眼睛一下睁大。

    蜻蜓点水的一吻，短暂得只能感觉到嘴唇的柔软，连温度都还没来得及传递。哥哥重重倒回床上，在床铺的轻微摇晃中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哥哥？”叶阿塞米再次叫道，声音大了些。

    哥哥身体僵了一会儿，又慢慢转头过来。他藏在手臂下窥探的眼眨巴了几下，似乎终于清醒，眼睛突然变得有神、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坐着。他盯着叶阿塞米，喉咙吞咽了几下，努力发出声音，“……不是……做梦？”

    “啊，不是梦哦。”叶阿塞米笑眯眯地说，脸又蹭了下他的手。

    哥哥想把自己手抽回，但她牢牢抓住丝毫不放松，固执地把自己脸塞进哥哥手掌。

    “哥哥之前在做梦吗？梦见什么了？”叶阿塞米假装没注意到他手上的努力，开始问他。

    “……没梦到什么……只是以为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手上抽回的力道减轻。

    “哥哥以前梦到过我吗？”

    哥哥侧身把双腿放到床下，踩着鞋子在床边坐稳，不得自由的那只手握住叶阿塞米的手。“经常梦到。”

    “哥哥梦里我是什么样子的？”叶阿塞米和哥哥十指相扣，从椅子上挪到哥哥身边坐下。两人肩靠着肩，相握的手放在紧紧相靠的大腿间。

    “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跟现在一点也不一样。”哥哥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他看着叶阿塞米，微微笑着，“从未想过还能见到你长大的样子，真好，我会记一辈子。”

    “你哪还有一辈子，”叶阿塞米笑着说着残忍的话，“不是很快就要消失了吗？”

    “就算明天天亮前我就死去，那也是我的一辈子。”哥哥认真地说道，“在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是你，如果最后一眼看到的也是你，那就太好了。”他温柔地笑着，“就像是，这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一样。”

    “只想看到就够了吗？”叶阿塞米歪头笑道，“哥哥明明还想做别的事。”

    “在梦里会想，”哥哥坦然道，“但现在不是在做梦。”

    “不是在做梦就不可以想了吗？”叶阿塞米抬起两人相握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吻了吻哥哥的指尖，“如果我说我也想呢？我喜欢哥哥，哥哥不喜欢我吗？”

    “我当然也喜欢你，”哥哥另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叶阿塞米的脸，慢慢理着她脸颊边被蹭乱的头发，“喜欢到再也无法喜欢上别人。”他拂开叶阿塞米前额的刘海，挺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但我不希望你像我这样。”

    “但是我已经这样了。”叶阿塞米抓住他两只手，凑到他脸前，睁开眼认真地看着他，“我已经像你这样了。”两人鼻尖相触，相似的碧绿眼眸里映出对方相似的容貌。

    叶阿塞米心里揣着一个巨大的空洞，深不见底，漏着呼呼的风声，住不下任何人，只飘荡着一位面目模糊的幽灵。如今终于有光照到这处死地，空洞被填补，风声消散，幽灵落到地面，在光芒里变回可触碰的普通人。她想留住他，说什么也不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