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了! (第1/7页)
——不如死物。 太过于悠闲的生活并不利于身心健康。高山与林,积雪终年不化,中等规模的村庄就落在山麓。杰克没有加入其中的兴致,他连头发都没有,——很抱歉,我们不是在玩梗,而是一具骨头架子确实长不出头发。他在温斯顿庄园度过了太多年月,以至于他忘记了他只剩下一把骨头,会咔吱作响的那一种。 庄园的谜团像洋葱的外皮,一层一层耐心剥开,内里空心,于是庄园也就湮灭。至于庄园里的人,天哪,不会真的有人相信死或者活,对他们而言,算是一个可以被定性的结局吧?Good ending与Bad ending之间并非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只是很不幸,刚好他们站在中间地带。 不聊笑话了,杰克张开嘴,漏风的骨头叉子里有冷风窜进来,摩擦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比起沉浸在悠闲里,连夜的梦算是一种消遣,但对身心健康无利。你知道的,趋利避害作为一种本能,忤逆它对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杰克默默地想要合上嘴巴,好吧,轴承(真的有这种东西吗?)有点生锈,他只能像下巴脱臼那样手动合上嘴巴。骨头架子为数不多的好处便是,风来风走风不打转,不必担心被呛得咳嗽。那现在说会我们的正题,关于杰克反复做的梦。 杰克忘了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应该是很多年前,逆流而上可以追溯到进入庄园之前。那时他几岁,十几岁,还是再大一点或再小一点,他剪开了“他”的玩偶。他不仅剪开了,他把棉花掏出来,洒得到处都是,有些落进颜料里陪同一部分理智埋葬。“他”开始做噩梦,梦里都是他,还有无数扇镜子。镜子迷宫围困“他”,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还有无数扇镜子。镜子迷宫围困了“他”,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断得偿所他不断得偿所愿。——这么想来,杰克顿住思考,他这种人不应该做梦才对。大片大片的血液流淌在梦中的世界,比他见过的要多上不少。血充斥在世界就像雪充斥在世界,但是它只能以流淌的姿态四处游走,像章鱼触须那样黏腻。殷红吓不到杰克,就算是四散的尸骸或者巨人观的爆炸也是,杰克确定,他只是感到了一阵厌烦。他对庄园亦是如此,有人会把庄园当成归宿,对于杰克嘛……栖居地?他很久没有在这个环境里感到自如了,果然走出舒适圈令人怀念。他偶尔也做过夸张的梦,那时还在庄园里,他高大但是并不臃肿,长而锋利的指刀不仅可以刺穿窜逃的老鼠,而且可以把他们窜成一串,像某种恶趣味特供的产物。梦里他很随意,还思考把这一串战利品带回大厅的可能性,可惜固定的规则阻止了他这样做。后来他醒了,毕竟梦总要醒的,他很难得扪心自问是想把战利品带给谁看。 过去的杰克在思考,现在的杰克也在思考这样的问题。看来庄园的经历不仅不是他短暂的人生插曲而是一种帮他延续生命的怪药。他不抵触,自然也谈不上享受。 果然还是想带给裘克吧!杰克对自己说,是现在的杰克。现在的、住在山林里、需要小心融雪的杰克,骨头杰克,嗯。他居然在想念裘克,不可思议。想念,思念,用任何程度副词来修饰都可以。毕竟他很久没有见到裘克,也几乎没有联系了。庄园的力量离他们而去,只留下他们奇异的外貌。过去的庇护是未来的诅咒,同时还把他们遣到了各地。不过监管者们总有办法。杰克与里奥·贝克取得联系,老家伙已经知道艾玛·伍兹和丽莎·贝克是同一个躯壳同一个灵魂的两个部分;杰克与班恩·佩雷兹取得联系,小鹿斑比(裘克提供的诨名,有些混蛋真是无处不在)在更深的山林里遇到了更可亲的同类;杰克与瓦尔莱塔小姐取得联系,病痛折磨的女孩试图在毛线团里捋顺她的人生;杰克与美智子,与伊德海拉,与宿伞兄弟,与……他与几乎所有人都取得联系,或者说还愿意和他有联系的家伙或主动或被动地给他寄了信。 只有裘克。 过去的开膛手先生心安理得地想,他思念裘克,他思念他。 当然了,如果把这话献给任何一位同僚,他们基本(一定!)会倒吸一口凉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