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4.4 (第2/2页)

刀受伤的腿用力一蹬，不顾重新崩开的血口，用头颅一下一下撞着敌人的鼻子。

    “啊！啊！”到最后，中居已经发出猪嚎般的惨叫了，他还是不停，双方的血，鼻涕，眼泪，凝结成一团，把他的眼睛也模糊了，他只是感觉敌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然后突然用力挣开了束缚。他抹了把脸，将眼睛擦的干净一些，视线清晰了一点，对着那个还尽力想要撑起上半身的敌人送上了一刀。

    中居的气管里发出了嗬嗬的声响，最后，归于平静。

    终于死了……

    陆金将刀擦了擦，想站起来，却砰的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窖子口，然后伸出手，一步一步的向前爬着。

    子弹在他身后炸开，一两粒火星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感觉到生命的热力从双腿的伤口处渐渐的流逝，他已经没有了战斗力，此刻，他最后的命运，已经不想留给不共戴天的敌人，他要去找寻，陪伴那个他放在心里的姑娘。

    等老钟他们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只看到一双染血布鞋消失在了黑洞的窖子口。

    “陆金！”

    遗光迷迷糊糊听到地上蹦蹦蹦子弹崩开的声音，偶尔手榴弹爆炸在附近，像大地怒吼，连带她也感觉到了震颤，人群纷至的脚步声对比就很微小了。

    她觉得越来越冷，开始还能感觉到疼痛，到后面，身体好像僵硬了，连手臂都挪动不了。

    她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最后还自由的思绪像放电影一样回顾着这短暂的一生。她问自己有什么心愿。

    星之佑……她回想啊，回想啊！可是那个孩子的模样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好像蒙上了一层纱，她努力的去触摸，也触摸不到了。

    还有小赵，这个新死的少年，她第一次并肩作战的伙伴，他扑倒她，想说的那些话，回忆起来，有些酸，又有些涩。

    还有那些人，都见不到了！

    她想着想着，大地又震颤了一次，是地雷吗？手榴弹吗？不像，她好像感觉到了风声，是重物落地激扬起的尘土。

    她已经没有兴趣了，早或者晚的死亡都一样。

    可是那个重物却匍匐着，像是爬行动物，一步一步的靠近过来，她听到有人喊着

    “遗光……遗光……”

    好像尘涌进了肺，喊一声，又不得不停下，然后是激烈的咳嗽，可是好不容易停止了，又喊，那么坚持的，慢慢的，挪了过来。

    那样熟悉的声音

    “陆金？”

    “陆金……？”

    一只温热的手摸到了她的指尖，粗辣的鼻息也凑了近来，那人像动物一样闻嗅着她的气息。

    哦，原来是烛火已经熄灭了，地窖里一片漆黑。

    “遗光！遗光！”她被拥入了一个坚硬又温暖的怀抱。

    “我在做梦吗？”

    “不是梦。”

    “你们来了？”

    “来了。”

    “敌人都死了吗？”

    “死了。”

    “那你呢？”

    她忍不住转动了下头，

    “你怎么下来了。”

    他做了一个难得放纵的举动，那双手将她轻轻的拥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来找你。”轻轻的几个字，她听到男人胸腔震鸣的回响。

    她沉默下来，用脸贴着那层皮肤，隔着厚重的腔骨听着这颗心在咚咚的跳动。

    陆金也没有说话，他只要做就好了，他做了想做的事情，没有感到一丝的后悔。

    这辈子值得了，他想。他没有一点遗憾，真的。

    “你真傻。”

    很久，遗光才说。

    他笑了，发自内心的笑，然后他把自己心里刚才的那些遗憾论都说给她听。

    “我们一起，什么也不用怕的。”

    他摸到了她冰凉的手脚，用自己的双手抱住她们，然后说到。

    遗光睡着了，他的衣服里全是尘土，可是那么安心，那么温暖。

    死后谁知，不过一场大梦，罢了！